罗勇是我高中以来最好的朋友,四十年了,我们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变淡。虽然他生活在大城市,但我每年都会去他乡下老家看望他的老母亲。姑姑把我当儿子一样对待,难过的时候都会向我诉说,我也尽力安慰她,让她好好养病,安度晚年。这份感情,主要还是得益于罗勇对我的恩情!
罗勇在大一下学期就因为成绩好,从普班转入了我们重点班。对于我们这些参加初中复试,没考上师范、师范而要读高中的学生,对从普班转来的学生要么漠不关心,要么敬而远之。而我则不同,一直抱着平民心态,不仅成了罗勇的同桌,还和他成为了朋友。
我不敢夸罗勇的书法好,除了他的英文字比较漂亮,汉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英文是他唯一拿手的科目。罗勇来了之后,看似很用功,其实心里很着急。后来我打听到他已经有了恋爱的念头。其实他后来给我看过他的日记,也确实证明了恋爱给他带来的烦恼。他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现在他们同年级,她还是随班。那时候恋爱的人很少,所以我不是支持他的行为,而是很担心,甚至劝他不要这么做。果然,两人的感情渐渐淡了。
自然,那时的我并不在乎别人谈恋爱不谈恋爱,主要还是关心自己的温饱问题。高中那几年,我只能去厨房买几次饭,一个原因是家里穷,另一个原因是当时麦票换粮票很严格。我们几个同乡同背景的人,周末轮流回家,互相带干馒头去学校。家里穷,我自然很自卑,为了省下九毛钱的车费,我很少回家,叫别人带妈妈做的干馒头,我经常张不开嘴。可见我那时的性格有多么内向。因为家里不能及时带干馒头或晒馒头,所以我就一直饿着肚子。那时候大家也没觉得那么丢人,只是努力学习。
罗勇家在东桥村,离县城五里路,在县城的塬上,属于城关镇。我们认识后的第一个周末,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步行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那是一个看不清有多大的窑洞四合院,一家人都是农民,但人都很善良,很勤劳。尤其是罗勇的父母,对儿子的同学关心备至,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见我来,母亲第一个任务就是赶紧做饭,好像我没有按时吃饭就是罪似的。吃完饭,母亲还会询问我家的情况,对我家的贫困不幸表示同情。
从此以后,几乎每逢节假日,除非我回老家,我都会陪他去罗勇家。母亲看见我,会远远地喊我:“小子你来了”,然后告诉大儿子和大儿子媳妇,不用在家做饭了,我们一起吃饭。母亲经常会炒辣椒西红柿土豆片给我们吃,每次都会炒一大锅辣椒西红柿土豆片给我和罗勇吃,我们几乎都吃光了。
罗勇家境比我家好多了,那时他们家有一片苹果园,园子里种着西红柿、辣椒、土豆等,夏秋季节,我们会把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菜炒着吃。父母经常在地里忙碌,我和罗勇自然也会帮他们干些小农活。可罗勇的母亲怕我们耽误了学业,就经常把我们从地里打发回家。母亲多次让我从他们家带点苹果回来,我总是不好意思地拒绝。能在罗勇家填饱肚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指望带苹果呢!
有时因为时间太紧,周末我和罗勇都不回家,他妈妈就亲自或者叫人给我们送饭,其中就包括我的那一份,这顿饭里肯定少不了让我流口水的香辣炸薯条。
高中毕业那一天,罗勇邀请十几个同学到他家,吃饱喝足后,大家跟着录音机一起唱歌,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这段时光成了我高中时代最美好的回忆和最温暖的经历。如今我的生活好多了,经常吃炒辣椒、西红柿和薯片,但高中毕业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的美味。想起罗勇,他妈妈的问候“孩子,你在这里”经常在我耳边响起。
罗勇是个时尚的人,高中时他穿的很时髦,戴的眼镜也很时髦,我们叫他“博士”。我们30周年聚会上,罗勇被选为发起人,他的着装让大家惊叹不已,展现了大城市的时尚!本文中的照片是这次聚会的纪念品。
四十年后,罗勇依然衣着时尚,戴着眼镜,移植的头发依然蓬勃地竖立着。他的时尚感,和儿子站在一起,不认识他的人都会误以为是兄弟。时间似乎忘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所以他仍然保留着高中时代的时尚和潮流!
我考上了师范大学,罗勇因为多次考试不及格,考入了西安外国语大学的专科班。这期间,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我去西安看过他一次,他租了一套老百姓的房子。罗勇也来咸阳看我,还带了他的女朋友。这个女朋友后来成了他的妻子,可见他一直都是一个多情的人。这次见面,我们在学校教学楼前合影留念。
下次见面,是我婚礼的时候。那时候,通讯极其不便。婚礼前,我没抱什么希望地给他写了封信,地址是他大学时的班级。没想到,他提前一天就出现在我面前。他们从西安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到了管庄镇,然后一路问路,步行十五里路才到我家。
罗勇带着女友和弟弟一起来,手捧一束热情的康乃馨。我结婚那天,罗勇拿着相机给我拍照,把婚礼的喜悦都留在了我的婚纱照里。他没有在我家这种穷苦人家感到拘束和不自在,忙着我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坐着农用车离开我家,坐大巴回西安了。
之后,我们几乎就失去了联系。我听别人说,罗勇开过小卖部,卖过衣服,做过家教,受过不少苦。由于他不断更换工作,我们再也没有书信来往,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十多年后,2003年,我来到县城工作,再次步行到小音家。谢天谢地,母亲还健在,爷爷却早已去世。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成为回忆,孩子们也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我看到罗勇的母亲,已经老了,激动地叫了一声“阿姨”。母亲犹豫了片刻,还是叫了我一声“这不是明刚家的孩子吗?”,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给我做饭。无论我怎么劝阻,她都劝不住。不一会儿,一碗鸡蛋面就做好了。我从罗勇的阿姨那里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得知他已经结婚,妻子在长安大学,主要忙着辅导赚钱。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次见面,成了我们友谊的又一个开始。
2005年,我想调到县里工作,这个想法得到了罗勇的支持。我们经常打电话商量一些工作要做。谢天谢地,8月份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同学们让我请客,罗勇也回来了,但饭钱是他先付的。他知道我经济条件不好,所以毫不犹豫地继续为我负责。
那一年,罗勇已经在西安买了一辆小汽车,他过年回来后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给了我两个孩子每人100元钱,然后开车回西安了。
我到县里工作后,有更多机会去看望罗勇的父母。我忘不掉他们的感激之情。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和勇气,给了我快乐和信心!每次我到他家,他妈妈都会从远处出来迎接他:“儿子,你来了!”就像在迎接儿子一样。有一年秋天,罗勇的父亲坐公交车给我带了一袋蛇皮袋的蔬菜:大葱、白菜、萝卜、辣椒,都是他家自产的。
2008年底,我在县城买了一套二手房,需要一次性付清8万多元,当时我凑不齐这笔钱。我知道罗勇已经买了车子和房子,缺钱,但我还是试探性地向他求助。第二天他按照我的要求给我打来5000元,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2009年,我报考高级教师职称,因论文不被认可而陷入困境。关键时刻,我想到了罗勇,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大早我到了西安,罗勇就在车站等着我。匆匆吃了碗面,我们来到了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教材编审系,希望能拿到论文交流的奖励证书。
老天有眼,我们的诚意感动了这里的编辑们,他们半价给我寄了两篇论文。我想去罗勇家给他的孩子们买点东西表示感谢,他一再推辞,说职称评定更重要,以后来他家的机会还多着呢。他二话不说把我塞进出租车,拿出零钱给我留着。就是因为这两张论文获奖证书,我才如愿考上了高级教师职称。
那一年,罗勇也如愿拿到了西安户口,成为陕西教育学院的一名老师。我们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电话却一直很频繁。我一直把他的手机号放在我的已拨电话簿里,随时准备给他打电话。
我们互相拜年从不用网络流行语,都是自己写的。这是罗勇去年给我发的短信:我怀念生命中遇到的亲切和感动;我收藏你所有的感激和情谊;我珍惜你刻骨铭心的关心和支持。祝你和你的家人新年快乐!幸福安康! 我回信给他:有的人记得一时,有的人记得一辈子!哥就是后者!你对我太好了,在我人生的每一个关键时期,都会得到你的帮助和支持!除夕之夜,祝你和你的家人幸福美满!
罗勇在大城市,平时很忙。我住在一个小县城,离他家很近,就经常去他家看望他的老母亲,就像看望自己的母亲一样,尽自己所能。姑姑待我如同罗勇一样,常说看到我就像看到她儿子一样。罗勇的父亲去世后,我赶赴葬礼;他大哥出车祸,我去他家探望;他姑姑做了眼睛手术,我和妻子一起去看望……
去年过年前,老婆特意用家里的电饭锅蒸了几个用酵母粉做的馒头,送给姑姑吃。姑姑吃得惊得不知所措,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姑姑已经很久没吃过用酵母粉做的馒头了,经常买泡打粉做的馒头,早就吃腻了……
这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兄弟罗勇。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正体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他很少打扰我,我们也不会说谢谢。但他总是关心我,在我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把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