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和泰国上周已正式提出加入金砖国家的申请。6月18日,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依布拉欣对媒体表示,马来西亚已向巴西总统卢拉表达加入金砖国家的意向,将按程序提出申请;而6月20日,泰国外交部发言人称,泰国已在本月举行的金砖国家部长会议上提交了申请,希望在今年10月的金砖国家领导人会议上获得正式批准。
在2023年南非约翰内斯堡金砖国家峰会上,金砖五国领导人共同决定邀请阿根廷、埃及、埃塞俄比亚、伊朗、沙特和阿联酋加入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并将于2024年1月1日正式生效。然而,在邀请正式生效之前,去年12月29日,阿根廷新任右翼总统哈维尔·米莱宣布已致函金砖国家领导人,表示该国不会成为金砖国家新成员。
马来西亚诺丁汉大学政治、历史与国际关系学院助理教授朱莉娅·罗克尼法德撰文指出,作为东南亚大国,马来西亚希望加入金砖国家,是因为它感受到制裁和独立的压力,想确保自己有足够的选择。对马来西亚来说,加入金砖国家意味着,即使被切断与整个西方金融体系的联系,仍然可以进入中国这个全球最大的制造业基地、印度这个全球潜在的最大消费市场,以及俄罗斯这个最大的大宗商品和能源供应国。
在上届金砖国家5个新成员中,长期饱受美国等西方国家制裁打压的伊朗,很可能与马来西亚持有完全相同的看法,甚至感受更为深刻。
但与马来西亚不同,泰国其实采取了“两边下注”的策略——在申请加入金砖国家的同时,其还表示愿意加入由美国、加拿大发起、包括38个国家、大部分为美欧发达国家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
作为金砖国家扩张的发起者,中国如今希望金砖国家能够接纳更多来自全球南方国家。此外,全球已经有三四十个国家排队申请加入金砖国家机制。因为金砖国家机制已经发展了十多年,与中国11年前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的全球延伸相呼应,正在塑造西方国家之外的另一个全球自由市场体系。
当然,当前金砖国家集团也存在一些显著的不和谐之处。比如,扩员之后,金砖国家在经济、文化、政治等各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人均GDP最高的阿联酋是人均GDP最低的埃塞俄比亚的50倍。在防务安全关系方面,印度仍是美国印太战略的重要盟友之一,而中俄都与美国存在紧张的国家关系,中印之间还存在难以调和的激烈边界争端。
不过,比这些矛盾更大的趋同之处在于,对于金砖国家来说,还有另一种合作动力使得成员群体更加具有凝聚力,那就是大家都面临着抵制美元霸权的普遍需要。
提出 R5 计划的巴西银行家 Paulo Baptiste
mBridge项目通过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连接各经济体,是中国人民银行牵头的又一创新非美元结算机制。
2023年南非金砖国家峰会前,巴西著名经济学家、前巴西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代表、前新开发银行副行长保罗·巴蒂斯特呼吁金砖国家建立新货币,以取代美元。为此,巴蒂斯特对俄罗斯此前提出的R5计划表示支持。IMF俄罗斯执行董事阿列克谢·莫任最先注意到了这一令人惊奇的巧合——金砖5个创始国的货币均以字母R开头,他曾提议将金砖国家可能使用的货币命名为R5,为金砖国家的共同货币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思路。
保罗·巴普蒂斯特于2023年8月19日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的金砖国家治理与文化交流论坛上发表长篇演讲,阐述金砖国家货币R5计划的充分可行性。如今,R5已经出现在金砖国家集团的新货币议程上。金砖国家五个创始国的货币均以字母R开头——分别是中国人民币、巴西雷亚尔、南非兰特、俄罗斯卢布和印度比索;即便在其新成员中,沙特里亚尔和伊朗里亚尔,以及潜在成员马来西亚林吉特,也是如此。
使用 R5 进行去美元化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起点。
保罗·巴蒂斯塔提出了一个他认为可行的方案——即以金砖国家五国创始国的货币作为定价合约和国际交易的记账单位。可以先以雷亚尔作为记账单位,采取一篮子五种货币的结构,类似特别提款权SDR。五种货币的权重将大致反映五大经济体的相对权重,其中人民币权重较大,其次是卢比,然后是雷亚尔和卢布,南非兰特权重相对较低。
例如,人民币可以占篮子的40%,印度货币可以占25%,俄罗斯和巴西货币各占15%,南非货币可以占5%。R5可以以特别提款权(SDR)为基准,1R5等于1SDR,并在此基础上浮动,以反映其货币篮子相对SDR货币篮子的变化。
除了在金砖国家建立的金融机制——新开发银行(NDB)和应急储备安排(CRA)——内部会计中取代美元外,五兰特还可以作为某些政府交易和官方会计记录的记账单位。这一步骤相对简单,如果五国达成共识,可以快速实施,且成本不高。
巴蒂斯塔还表示,R5不一定要以实物形式发行才能发挥这一作用,也可以以数字形式发行。而且,也没有必要用R5来取代金砖国家经济体的国家货币,一开始R5可以用于金砖国家央行之间的交易,发挥储蓄和储备货币的作用。这只需要设立一家发行银行,按照预定规则负责发行R5即可。
R5不会干涉五国央行的行动,五国央行将继续履行货币当局的所有典型职能,即确定利率、进行外汇和公开市场操作、管理国际储备以及金融监管任务。因此,金砖国家不会失去各自的货币主权。
R5 将只是一种用于国际交易的虚拟货币,最初是在中央银行之间使用,它将作为一种价值储存手段,使金砖国家盈余国家能够在与其他金砖国家进行双边贸易安排下的贸易时保持 R5 的累计余额。
那么我们如何锚定R5?如何确保R5得到广泛的信任和接受?
巴蒂斯塔认为,一种可能性是将R5兑换成由五国担保的债券。R5的发行银行也将负责发行不同期限和利率的R5债券,R5可以自由兑换成R5债券。R5由发行银行自身创造的资产“背书”,其实是一种与美元等国际流动货币性质相同的信托货币。
不久前,俄罗斯宣布2024年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将于10月22日至24日在俄罗斯喀山举行,届时金砖国家货币计划的进展将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而至于R5计划以及金砖国家货币计划的最终实施,真正的惊喜和震撼,还要等到喀山峰会开幕后才能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