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平：北京联讯电力咨询公司总经理、上海交通大学中国质量研究院客座研究员
【注：6月中旬，笔者在泰国、越南等地就中资企业海外扩张情况进行了调研，本文为泰国调研部分成果，下一期将刊登越南调研笔记，敬请关注每周三《知识自动化》。】
从泰国曼谷前往春武里工业园的高速公路上，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车水马龙。两旁是茂密的灌木，散落的椰子树，远处飘来淡淡的积云，云雾笼罩之下隐约可见的小山丘上也覆盖着茂密的绿植，放眼望去，一派农业大国的模样。
但道路两旁简陋的厂房、散落的工棚和密集的加油站，提醒着我们，一股工业化的浪潮正在席卷当地。路上的乘用车并不多，多是运货的中型卡车和惹眼的皮卡车。泰国是皮卡车大国，年销量近30万辆，这是当地穷人最爱的交通工具。卡车运输是经济繁荣的指标，这些忙碌的司机在不经意间串联起了经济动脉，公路运力的明显不足，本质上是经济实力充裕的表现。路上跑着什么样的车、跑着多少辆车，是微观经济学的重要切片。当它们后视镜里的故事串联在一起，全球化的框架便浮现出来。
拥挤投资
中国企业正在泰国大举投资。2024年1月至4月，泰国新注册的公司中有一半来自中国大陆。事实上，以香港和新加坡名义进入泰国的公司甚至更多。
直到2021年，日本都是这里的主要投资国。多年来稳步投资的日本工厂就像一条略微向上凸起的平线。突然加入的中国企业迅速画出了一条陡峭的上升曲线。
印刷电路板（PCB）行业的变化在泰国最为明显。作为几乎所有产品都需要的基础主板，电路板的走势最容易反映家电、消费电子和汽车电子的趋势。此前，泰国只有14家PCB公司，但到2023年，这一数量达到40家。其中，70%来自中国大陆。
PCB是一个需要大量电力和水资源的行业，中国一直占据全球70%的产能，如今这一产能正在加速进入泰国。台湾电路板协会（TPCA）曾仔细比较过墨西哥、印度、越南等国家，泰国在水电、道路等基础设施方面都占有优势，考虑到政治风险环境以及泰国的税收优惠，泰国成为PCB产业的最佳选择。
即便针对电路板制造带来的环境污染，泰国早已有绿色治理措施，唯一不足的是劳动力，泰国薄弱的职业教育不足以支撑大量涌入的PCB产业，这自然导致劳动力价格上涨。
泰国投资促进会（BOI）也对中国投资毫无准备。BOI是负责吸引外资、审查税收优惠政策的强力机构。投资的快速增加也导致该部门人员迅速增加，目前该部门有600人，近两年增长了近20%。
负责管理工业园区的泰国工业园区管理局（IEAT）也乱成一团。IEAT负责制定园区政策，还管辖着泰国68个工业园区，其中15个也是IEAT自己投资的。根据IEAT统计，工业园区5000家工厂中，有12%来自中国大陆，而这一数字在2019年仅为8%，中国工厂的比例已经超过日本。
对于IEAT来说，现在担心的不再是卖地，而是如何获得更多的土地拨款来建设工业园区。
由中资企业投资兴建的中泰罗勇工业园酒店里挤满了中国人，他们或洽谈业务，或选址，个个忙碌不已，生意兴隆。据泰国商务局商务处的数据，目前在泰中资企业已超过3000家，而更多的工厂还在不断涌入。
繁忙的码头
泰国重点工业发展区——东部经济走廊（EEC）以北柳府、春武里府、罗勇府三府为中心，呈一条紧邻泰国湾的弧线，泰国最大的深水港林查班港位于弧线顶端。
中国企业正沿着这条“发展弧”快速集结力量。一路向南，等待扩建的工厂鳞次栉比。有的企业还在争抢土地，有的企业则在争抢工程队。基础设施工程公司成为承包方，小规模的建厂往往找不到施工队。投资浪潮的主体发生了巨大变化，大公司成为主流。对外资企业最包容的泰国市场，成为中国投资的新宠。
随着这些工厂的落成，林查班港也变得繁忙起来。2010年正式投入运营的林查班港已逐渐取代曼谷附近的浅水港，成为泰国“发展弧”的关键。
超级工厂时代，航运公司的大船、码头都以中国港口为中心，以此为枢纽，西行到欧洲，东行到美国，西行到澳洲。当中美贸易总额从2021年的7560亿美元下降到6600亿美元时，全球港口的重心将发生轻微的偏移。如果这些货物的重量可以用一个地球仪来表达，那么全球化的局部加速正在迫使地球发生新的变形。这是全球制造业地图的移动和地理重新发现的结果。
2023年亚洲至美国海运集装箱货运量为1750万TEU，同比下降11%。从发运地来看，中国同比下降13%。中国出口大量货物到海外，广泛使用传统24000TEU船舶。现在大量出口货物被分散到泰国、越南、印尼等，正在降低国内装载率。从越南、印度等到欧洲和美国的直航航线越来越热闹。
与2019年相比，越南海运集装箱量增长了49%，泰国增长了26%。过去几年，泰国已成为仅次于越南的南亚和东南亚第二大港口吞吐量。在泰国增加的出口货物中，美国航线的货量每年增长20%。全球港口的热点正逐渐走向新的方向。
而更大的赢家也开始浮现。北美航线上的印度，正在超越泰国成为该地区第二大航运国。与2019年相比，印度海运集装箱量增长迅速，增长了55%。经济每增长1个点，航运就会增加3个点。这就是全球化与港口贸易的关系。这背后是生产基地转移开花的结果，超级工厂进一步分散。而港口将在更多地方繁荣，进一步稀释主要枢纽港的价值。
林查班港就是一个缩影，大量工业品出口，引来集装箱卡车和仓库的快速增加，这也挤压了泰国传统的农业优势，5月是榴莲旺季，田野里一车难求，集装箱、电路板、榴莲这些毫不相关的资源的争夺，暗示着一个农业大国的衰落，一个工业大国的崛起。
政策模糊性和文化宽容
泰国政府不拥有任何土地，所有土地都是私人所有。这意味着杭州华利通过合资公司从私人手中购买土地，将它们连成一片，然后出租。
此外，非泰国人和泰国公司不能买卖土地。这些只能由泰国以 51% 的股份控制，这意味着泰国公司是多数股东。
IEAT 和 BOI 仅发布政策。
泰国政府的政策比较模糊，给官员留下了解读的空间。相比之下，印尼的政策就更加模糊了。解读权越大，透明度就越低。这也使得很多中国人对泰国政策的理解往往一半正确，一半错误。
明确政策边界后，熟悉流程、了解执行者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为什么申请总是处于受理但未处理的状态？为什么每次进口货物总是出现报关问题？这背后都有线索需要梳理。海关和警察往往是企业要特别关注的机构。
泰国的政治环境相对稳定，国王是泰国政坛的压舱石，在民众中威望很高。曼谷政府代表着强大的大脑，而地方政府则是萎缩的肌肉。地方政府力量的孱弱与中国的地方政府完全不同，这也导致其在政策落地时难以快速匹配资源。中国企业习惯于与地方政府沟通，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在泰国，地方政府的能力非常有限。
这时候和当地权贵的关系就很重要了，基建公司如果找不到沙子和混凝土，就得找县长，工厂安保可能得找指定的安保公司（费用往往比正常的要高出30%），这种灰色处理方式能给企业带来非常实惠的便利。
对于东南亚而言，泰国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更具有包容性。中国企业把工厂迁往越南有很多便利条件，一方面是先天的地理优势，另一方面供应链和劳动力都比泰国更有保障。但泰国的制度友好性，也是另一种理性的包容。在基础设施方面，无论是水、电还是道路，泰国都是东南亚最好的。不同于越南道路设施不足，泰国的道路畅通无阻，可以轻松直达乡村和城镇。
泰国的包容体现在文化的多元性上，而要体会这种包容性，最合适的地方就是来到大皇宫和玉佛寺。它气势磅礴却又不失秀美纤细，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建筑元素。你可以看到缅甸王宫的影响，也有柬埔寨吴哥窟的灰色洞窟建筑。埃及平民妇女在户外悠闲站立，印度诸神在壁画上打斗。中国元素随处可见，关羽、张飞成为守护神，明末清初云南王吴三桂的官帽栩栩如生。现代中国的身影自然也随之而来，李鸿章、孙中山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泰国用慢炖的方式，将多元文化元素、古代与当代的故事融合在一起，创造出带有独特植物香气的泰式菜肴。在这样一个佛教国家，人们放松身心，追求个人的幸福。“慢慢来”是最常见的心态。
但中国人的到来，正激起新的涟漪。泰国有7000万人口，其中曼谷有1100万，其中100万人持有中国护照。在中国驻泰国大使馆的光辉地带，有一条街叫“新唐人街”，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中餐馆。而大量年轻的中国公民，也正通过直播改变泰国商业的生态。
但真正适应泰国人“慢慢来”的心态，可能会极大重塑中国人的性格，急与慢两种体系正面碰撞，要么泰国人更勤奋，要么中国人更悠闲，演变成一种暧昧的混合。
流血，迎来更大的鲨鱼
过去3年，泰国人屡屡体验到中国的闪电速度，那就是电动汽车价格的不断降低。
炎热的6月，在曼谷，比亚迪宣布海豚纯电动车降价20%，售价从69万泰铢降至55万泰铢，降价幅度相当于3万元人民币，对于很多泰国消费者来说，这基本上是一年的薪水。
这次袭击的对象就是日系车。日系车在泰国有着坚不可摧的地位，泰国每年生产200万辆汽车，一半以上用于出口，而泰国80万辆汽车中，以丰田为代表的日系车占了85%，在泰国街头，不管是韩系车还是欧美系车，都被日系车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视野之内，全部都在日系车的火力范围内。
曼谷的交通很拥堵，但你永远听不到喇叭声，这种看似沉闷的交通状况是泰国汽车整齐划一的秩序的代表。
不过，中国电动车打破了这一局面。早有布局的哪吒汽车意外地在这里开了个好头。2023年，泰国电动车销量8万辆，其中近1万辆是哪吒的。这款在国内表现平平的小车，率先撕破了日系车的铁桶防线。
中国汽车不断涌入，用持续降价打破了泰国民众“电动车比汽油车贵”的认知。2022年，比亚迪元品牌售价22万元，不少用户排队提车；但时隔一年半，这款车售价已降至14万元左右。泰国民众看得目瞪口呆。泰国汽车标准局领导称，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日本车从来没有降价过。
日系车开始妥协，小型车也频频降价。6月初，日本铃木宣布将在2025年底关闭泰国工厂。此前，斯巴鲁也计划在今年年底关闭泰国生产基地。日系车民族品牌构建的金字塔，底部已出现巨大松动。
铃木、斯巴鲁的举动犹如日系车献血，引起了海中鲨鱼的注意，闻血而来救援的比亚迪，就是这样的一条鲨鱼。
海豚降价14万泰铢后，现价55万泰铢，海豚在国内的售价是10万元，国内外价格一致的情况很少见。
Dolphin的销量还不错，续航里程400公里，配备定速巡航、辅助驾驶等功能，月销量能达到3000台。对于现在的主流产品来说，主动降价是很多日系车企完全意想不到的策略，这款车在一年内降价两次，每次都是10万泰铢（2万人民币）起。
这简直就是对日系车的伏击，但血海漫天之时，没有生灵是无辜的，对日系车的沉重打击，也将对中国车造成生死考验，这不是营销，这是清场。
在比亚迪的巨大压力下，不少企业的战略动作不得不发生变形。广汽Aion为进入泰国市场，与泰国国际机场集团AOT合作，计划从2024年开始在首都曼谷素万那普机场引入电动出租车服务。广汽Aion则与泰国国家石油公司PTT旗下的电动汽车租赁公司EVME签订了购车协议。在泰国，很多电动车往往是第二辆车，不想买“出租车同款”的心理很容易迅速发酵。这也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导致Aion的形象受损，虽然能瞬间提振汽车销量，但也会损害品牌的长期形象。这样的故事在中国出租车市场并不陌生。
从曼谷机场出来，只能看到两家中国公司的广告，一家是海信，一家是比亚迪。在从泰国通往中泰罗勇工业园的高速公路上，两边随处可见比亚迪的广告。在路的远端，在罗勇工业园里，比亚迪的汽车也将于第三季度投产。 “比亚迪”在泰国成了前所未有的话题，这是中国汽车，或者说中国制造，从未享有过的荣誉。在所有人都在谈论比亚迪的同时，比亚迪却像是一个要灭掉所有汽车的拼命三郎。泰国市场对外国汽车的极度包容和开放，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我们可以和当地人跳舞吗？
2023年这8万辆电动汽车中，中国占比超过80%。中国电动汽车在泰国猖獗，其实得益于泰国发展电动汽车的决心，以及其对汽车引进极其宽松的政策。
泰国重视服务业，第三产业占比约56%。即使是理发这样的工作，泰国也有保护政策。但制造业的限制较少。
最重要的是，泰国对于国产车本土化品牌发展的意愿并不强烈。越南正在大力发展Vinfast电动车，马来西亚则有宝腾这样的国产车（已经和吉利成立合资公司）。相对而言，泰国的胸怀简直是太慷慨了。可以说，泰国、越南和印度对于品牌本土化的情绪一个比一个强烈，可以算是钟摆的最左、最中、最右三个位置。
泰国对于汽车的定位是全力打造汽车制造基地，拥抱新能源汽车，这也是中国汽车蜂拥而至的原因。虽然日系汽车在这里经营多年，市场占有率超过85%，但泰国选择拥抱未来的绿色科技，中国汽车也迎来了历史性时刻。
然而，泰国汽车零部件行业开始感到迷茫和焦虑。泰国汽车零部件协会（TAPMA）代表泰国600多家企业，从业人员70万。此前，泰国汽车市场稳定，日系车近60%的零部件由TAPMA提供，本土零部件供应商也嵌入其中，形成了一个组织有序的生态共同体。
但在电动车领域，TAPMA的份额几乎为零。泰国严重缺乏本土的三电零部件供应商，TAPMA并不满足于只能提供外观件、结构件的现状。而且，由于中国电动车的竞争，日系企业也开始减少订单，迫使TAPMA不得不降价，这也让TAPMA的生存雪上加霜。
TAPMA最担心的是中国汽车厂商成为“零美元集团”，完全建立自己的电子电气产业，不涉及本土厂商的参与。
这对于中国汽车厂商的海外扩张战略将是一个考验，如果中国在电动零部件方面的优势不能与本土企业的优势相结合，那么强大的TAPMA可能会成为制衡力量。是否与本土企业分蛋糕，也是中国制造出海需要认真思考的一大课题。
想要在泰国长久落地，需要更多的思考。在泰国的产业体系中，最大的痛点就是教育培训。这是因为泰国的职业教育非常薄弱，教师并不是一个很受尊敬的职业，甚至教授的地位也不高，优秀的企业会考虑未来人才的培养。日本汽车业非常注重在高校的渗透，丰田就向各个高校捐赠了很多发动机和底盘，供高校、职业学校的师生自由拆卸，培养了一大批产业工人，为售后服务奠定了基础。
过了保修期后，消费者一般不会再去4S店维修，而是直接去路边店。越容易维修的车越容易流通。同样，维修师傅越擅长某款车，就越受欢迎。售后服务完善，是日系车在东南亚广受欢迎的原因。
中国电动车或许也需要做同样的事情，捐赠电机和电池技术，培训泰国技术人员，制定标准、建立通用技能，都是为未来的长期战斗做准备。
大海变成桑田，桑田变成工厂
他们有先见之明，提前发起攻势，在泰国，第一波建厂潮是在2018年之后开始的，2018年之前的建厂可以说是世界级的目标。轮胎模具全球第一的山东豪迈集团，2014年在泰国的一家工厂开始为当地轮胎厂商提供模具修复服务，2015年工厂开始动工建设，虽然进展缓慢，但2017年工厂完成了米其林、东洋、美国大陆轮胎的工厂审核，2018年的铝合金铸造合金模具已经正式投产。2014年不经意的决定，如今将变成战略决策。
2018年似乎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所有慢的工业园区建设都是快的，而2018年之后，所有快的都是慢的。当许多企业仍在四处寻找海外扩张计划时，那些有远见的企业已经在2023年开启了第二波产能扩张。
通用橡胶集团的白色厂房内，施工正在紧张地进行着。灼热的空气占据了整个画面，路边的野草疯长，起重机直冲云霄。两辆色彩斑斓的巴士停在一片新开辟的黄土地上。这一小块裸露的土地还没有失去色彩，似乎在提醒你，这个工厂建在一片菠萝地上。
这里曾经是一片菠萝田，立讯精密位于越南北部北江省的15万平方米工厂，曾经是一片莲花田。在过去的几百万年里，只有历史见证了这片汪洋大海变成桑田的过程。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里的人们亲眼目睹了桑田变成工厂的过程。
桑田工厂并不是唯一的生产基地，整个轮胎供应链在过去两年里都在快速完善。
在罗勇工业园以北10公里的春武里工业园，江苏泰州市兴达于2019年正式落地，生产轮胎所需的钢帘线。至于生产钢帘线所需的水箱拉丝机、绞线机等，都是由兴达旗下子公司提供。只要有一家来，就会牵动其他厂商的神经。来自山东潍坊诸城市的大业钢帘线也于2020年来到泰国。2022年，兴达进一步增资2.5亿美元，成为泰州市历史上最大的海外投资项目。供应链喜欢聚在一起，相互竞争会在行业的缝隙中产生新的物种群落。
印度炭黑供应商Birla从2017年开始向泰国玲珑轮胎供应补强剂和填充料。到了2024年，凭借充足的订单，Birla也在泰国罗勇工业园正式投产。印度供应商已悄然融入中国轮胎企业的供应链，成为丰田、铃木汽车在泰国的一份子。
钢丝缠绕是供应链不可或缺的基础，泰国轮胎协会可以满意地宣布，轮胎生产已基本实现完全本地化。
同样在春武里府，来自中国的美的空调建立了年产能400万台的智能工厂。整个工厂空间从上到下都经过精心设计，分为动力管线、物料运输、半成品和地面无人车四层。地面无人车就像行走的机器人，没有专门的通道，与人和谐穿插。美的中国工厂成熟的理念随处可见，“版图无死角、地面无杂物、平行线摆放”。
从2021年第一台样机开始，该工厂仅用两年时间就实现了年产200万台空调的产能，泰国速度同样惊人，在扩建生产基地的同时，还升级为东盟研发中心，让泰国工厂从生产基地转型为集研发、生产、销售为一体的海外航母基地。
泰国是全球第二大空调生产基地，年产量超过1100万台。在这里，美的面对的是老对手日本大金、美国开利，工厂的智能制造水平成为关键武器。美的泰国空调基地充分消化了美的国内工厂的数字化、智能化技术，并倾注到这个未来新基地中。海外工厂往往比国内工厂更先进。
桑田工厂的进化速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激烈的进攻和消耗战
大多数工厂的搬迁都是因为一根接力棒，这是进入庞大的美国市场的门票。
美国对中国制造商征收关税本质上是一场消耗战，美国贸易关税措施就像打羽毛球，前吊后吊，左吊右吊，很多被关税调动起来救球的企业都会被吊起来，这一幕在泰国、越南、柬埔寨轮胎行业的舞台上看得最清楚。
2023年，柬埔寨轮胎产能意外爆发，今年柬埔寨轮胎产能规划增加2370万条，几乎是过去两年总产能投资的两倍。事实上，从2021年到2023年，至少有5家中国轮胎龙头企业在柬埔寨的投资超过110亿元人民币。轮胎后起之秀，透露出全球工厂四处奔波的本质。
得益于良好的橡胶资源和亚洲第四大汽车生产基地，泰国一直是全球第二大轮胎生产基地。然而，2020年美国对泰国轮胎发起的反倾销和反补贴税调查，导致许多中国轮胎厂在越南迅速扩大产能，使越南成为新的轮胎基地。事实上，随着中国轮胎在越南产能的增加，越南有望取代泰国成为全球第二大轮胎生产国。
但产能日益集中，让轮胎厂商对越南轮胎出口美国的关税前景并不乐观，于是未雨绸缪，又加上了柬埔寨作为双保险。在大力扩充泰国产能的同时，通用轮胎也计划在柬埔寨建厂。泰国春武里府的山东玲珑轮胎，已经在塞尔维亚建厂。十多年前也在越南西宁省建厂的赛轮，如今已在柬埔寨形成了第二个生产基地。
目前，扩大海外投资的中国轮胎企业有7家，越南有7家，柬埔寨也有7家。未来市场会突然出现两倍多的工厂，产能翻倍，如果需求大致不变，大量工厂的产能将无法释放。全球分布的工厂，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如果未来美国再抬高关税大棒，越南、柬埔寨的轮胎还会不断转身，寻找新的落脚点。大棒的影子无处不在，对于中国企业来说，拥有两三家海外工厂，已经成为一家全球化企业的标配。
长腿工厂停不下来
中国企业的国际化刚刚开始了，只有贸易是一个旧的机会主义者。
植根于菠萝田和泰国橡胶种植园的土地上充满活力，起重机在开放的空间中忙于上下。
